丹鶴微微歪著頭。
“對朱蒙大人不利嗎?”
“難怪主君會那么著急,甚至幾天都沒有回來了呢。”
“啊,不跟你說了,要給不老草澆水了。”
說著,丹鶴拿起一個壺,咕嘟咕嘟灌了水,跑到了房間內的屏風前。
隨后,丹鶴對著不老草的圖騰,便開始倒水:
“唉……”
“老十啊,你什么時候愿意出來啊。”
“因為你還沒有從圖騰石碑里出來,屏風都不能還給朱蒙大人呢。”
回應丹鶴的,卻是那依附在圖騰上的些許藤蔓微微的晃動。
丹鶴撇了撇嘴,沒再說什么。
“來,吃飯了。”
日光金翁和霞云夫人,如同一對老夫妻一般,捧著熱氣騰騰的飯菜過來了。
原本在庭院當中游玩的諸多圖騰,都紛紛化作人形走了過來。
水靈也從池子里走了出來,恢復人形的頃刻,桑不由一愣。
只因為……眼前的女孩,五官容貌上和小雨并不相同。
而其余圖騰,但凡是自己見過的,容貌都和現在大差不差。
“難道……是我弄錯了?”
桑眉頭緊鎖,看著已然書生打扮的黑山,有那么一瞬間,他忽然覺得……黑山的裝扮和展現出的氣質,為何……和當初的阿誠如此之像?
而且,除去日光金翁和霞云夫人之外,只有黑山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成人。
其余的,雖然有了成人的外貌,卻仿佛還是稚童的內心。
他們無所顧忌的談論著那位西漢之中,出現的神秘新君王莽。
忽然,一陣腳步聲傳來。
轉身看去,是手持竹杖的阿誠。
只是……此時的阿誠看上去憔悴不少。
和先前在入夢術里所見到的,那種剛剛創造了十長生的意氣風發完全不同。
日光金翁笑道:
“主君,回來的也巧,吃點東西吧。”
然而,阿誠卻擺了擺手,雙眼宛若無神一般的走進了自己的房間內。
這樣的變化,讓圖騰們都不免擔憂起來。
“主君怎么了?”
“是啊,看上去怪怪的。”
“太陽爺爺,霞云奶奶,主君怎么了?”
兩人對視一眼,似乎是明白了什么。
霞云夫人笑道:
“好了,你們就不要這么好奇了,吃飽了,就去玩吧。”
“記著,要多聽聽句麗王朝子民們的心聲,知道嗎?”
圖騰們異口同聲的說好。
河邊,丹鶴與白鹿坐在一起。
丹鶴不由道:
“主君看上去氣色很差呢。”
“真的沒關系嗎?”
“你說……會不會和那個什么王莽有關系?”
白鹿微微歪著頭:
“嗯……要不……我們偷偷去看看?”
丹鶴眼睛一亮。
“那不錯!”
“我會飛,我帶著你去房頂。”
“你聽力好,到時候我們就知道,主君說了什么了。”
當即,丹鶴小心翼翼的看著周圍的伙伴。
眼見大家似乎沒有什么變化,便悄悄帶著白鹿翻到了房頂之上。
透過屋檐,房間之內的阿誠卻坐在那里,劇烈的咳嗽起來。
“主君。”
霞云夫人的聲音傳來。
緊接著,日光金翁將十長生圖騰的屏風拿了進來。
在小心翼翼的關上門之后,屏風被放到了阿誠的身后。
緊接著,那象征著不老草的圖騰,開始伸出一根根如同羅網一般的綠色絲線。
這些絲線竟一點點的,開始融入阿誠的身體之中。
“咳咳!”
阿誠捂嘴咳嗽,當放下掌心的那一刻,看著那一抹鮮紅,白鹿和丹鶴大驚失色。
不過,丹鶴還是及時的捂住了白鹿的嘴巴,低聲說道:
“先別說話!”
“主君受了傷,不讓我們知道,肯定是不想我們擔心!”
“我們先聽聽,到底是怎么回事。”
“如果可以的話……我們偷偷幫忙,給主君將事情辦了!”
白鹿眨了眨眼睛,連連點頭。
“主君,一直依靠不老草這孩子為你治療,也不是個事兒啊。”霞云夫人滿目擔憂之色。
阿誠嘆了口氣:
“我現在總算明白,為何我師父紫陽真人說我急于求成。”
“十長生圖騰的創造,是讓句麗王朝長盛不衰最成功的一步棋。”
“但是……我真是高估了我自己的道行啊。”
說到這里,阿誠不由苦笑。
日光金翁不禁道:“主君,可是……又有本土神消失了?”
阿誠點了點頭:
“其實……除了你們十長生之外,也就只有三足金烏圖騰、四神圖在句麗王朝的信仰還算昌盛。”
“其它的……已經多多少少被如今的華夏同化。”
“可是,就算如此,三足金烏、四神圖的神明,也都是華夏的。”
“他們的存在,本是我為了應對句麗王朝開國不久的混亂,給到本地神性一些成長的時間。”
“卻不料……本末倒置,他們反而徹底擠壓了本土神性的成長。”
霞云夫人嘆了口氣:
“可是……主君作為締造他們的存在。”
“你的運數和他們息息相關,如今……”
阿誠點點頭:
“這段時日,本土神性消失太多,我的運數已然大減,連帶著……身體也開始出現問題。”
一旁,日光金翁忽然道:
“主君,讓我們十長生現暫停傾聽句麗王朝百姓的心聲吧。”
“我們還處于成長階段,只要我們想要繼續變成更強的圖騰,在吸收百姓心愿之力的同時,不可避免的要吸收你的運數和氣血。”
“這是當初,主君以自身刻畫我們十長生留下的隱患。”
“只要我們停止成長,最起碼可以給到你恢復的時間。”
然而,阿誠卻直接否決了這個提議:
“這樣做,你們怎么辦?”
“的確,神性只要停止了自己的神職,就不會對我產生負擔。”
“但是時間久了,你們會衰弱下去!”
“我不能因為自己,讓好不容易誕生的你們,就這么斷了自己的路!”
“我測算過,如果你們成長順利,句麗王朝……最起碼有七百多年的國運!”
“這放在華夏諸國,都是首屈一指!”
“本身就因為我實力不夠,才導致不老草無法正常化成人身,我不能再因為自己,導致你們和王朝產生變數!”
剛說完,阿誠忽然胸口一痛。
他痛苦的匍匐在地上,大口的嘔著鮮血。
這一幕嚇壞了偷看偷聽的丹鶴和白鹿。
也讓日光金翁和霞云夫人嚇壞了。
“怎么會這樣!”日光金翁看向不老草:“小草,主君的傷情,怎么會這么嚴重?”
然而,不老草卻是伸出觸手,輕輕拍打著阿誠的后背,仿佛在給他順氣。
眼見不老草不說,兩名圖騰忽然反應了過來。
“原來如此……”
“主君,你不是突然受傷這么嚴重!”
“你一直在讓不老草幫你療傷,但是他療傷的速度跟不上你虧損的速度!”
“你一直在瞞著我們!”
日光金翁眼中帶著一絲自責和責怪:
“主君,你連我們都不信任嗎?”
“這么重要的事情,為何不說呢?”
阿誠擦了擦嘴角的血跡,苦笑嘆息:
“這是我的命……”
“我前些日子,替大人卜算……王莽……要動手了!”
日光金翁和霞云夫人呼吸一滯。
“這位……新朝的帝君不是剛剛登基嗎?手段這么利索?”
阿誠點點頭:
“我測算過,王莽命里終究沒有長壽之相,但是……他是皇星命格。”
“他的氣數,比起漢宣帝時期強大太多。”
“句麗王朝氣運不穩,如今依然呈現散溢之相!”
“這一局……我要為朱蒙大人度過。”
“只要朱蒙大人沒有死于王莽之手,最終壽終正寢,屬于他的神話故事,就會成立。如此一來,他將會成為我們句麗王朝的守護神!”
許是看出阿誠神態堅決,兩人也只能嘆了口氣,沒有再勸阻什么。
很快,阿誠也說出了自己的計劃。
為了能夠得到幫助朱蒙改變殺劫的力量,就必須要十長生的力量幫助。
可是,如今十長生的力量不夠。
那就只能更大的汲取民眾的祈愿,來短時間內增加力量。
但這樣做,又會更快速的吸收阿誠自身的運數。
如此一來,就等于是阿誠用自己的運數,去填補朱蒙的氣數了。
“兩位,這件事情的真相不能讓其他人知道。”
“否則,他們一定不會愿意執行。”
“還有就是……讓圖騰們,最近不要離開庭院。”
“現在……外面有些混亂。”
阿誠說的很隱晦,日光金翁和霞云夫人對視一眼,似乎是猜到了什么,便點了點頭。
然而,將這一切聽進去的丹鶴、白鹿,在悄悄離開了屋頂之后,來到了一處僻靜之處。
“怎么會這樣!”白鹿焦急地說道:“這樣一來,主君還能長壽嗎?!”
丹鶴秀眉緊鎖,最后搖了搖頭:
“一個人的運數和壽命是綁定的,運數盡了,氣數也就盡了。”
“可是……這件事情太重大了,我們不能告訴他們……”
忽然:
“你們……在說什么?”
丹鶴和白鹿臉色微變,轉身看去,卻見黑山就站在那里,一雙眼眸,滿是深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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