抓馬奎的事情,本應是余則成通知這些包圍共黨駐地的特務們,可是余則成還沒來,馬奎正好打著這個時間差溜走了。
這并不是巧合,對于余則成來說,他必然是不能讓馬奎回到天津站的,原因有二。
一則任何算計都是有跡可循的,一旦馬奎察覺到什么,很有可能會揪出他,余則成絕不可能冒這個險。
二則馬奎回來對共方也十分不利,人到了軍統手里,馬奎的嘴就會被軍統掌控,到時候什么臟水都會往共方身上潑。
所以余則成的選擇就只有一個——殺了馬奎。
當然,即使殺馬奎也不能讓共方立刻動手,否則一旦人死在共方駐地,依然會引起軒然大波。
這樣一來,余則成只剩下一個辦法可用——那就是先把馬奎放出去,然后在馬奎離開的路上,除掉馬奎!
而這些,都在何邪的算計之中,這正是他一定要余則成參與行動的目的。只要余則成想要彌補他所犯下的錯誤,他必定會這么做。
留給余則成的時間根本不多,所以他倉促間行動一定會有紕漏,而何邪,就正好抓住余則成行動的漏洞,取得關鍵證據。
得知馬奎被放走,何邪就知道余則成已經入套了。雖然這一切都是他主導,但何邪還是心中一喜,畢竟計劃只是計劃,任何一個環節出問題都會讓結果出現偏差。現在看來,他還是挺幸運的。
“馬奎什么時候走的?”何邪立刻追問道。
“您來之前的兩分鐘。”特務回答。
何邪心里不禁有些欽佩,雖然翠萍是抄近路,但幾乎是同時出發,兩條腿還能領先四個輪子的好幾分鐘,這翠萍的腿腳真是相當利索。
兩分鐘前……應該能趕上一出好戲。
“他往哪個方向去了?”
“那邊。”
“你們原地待命!向誰都不要透露我的行蹤,否則軍法處置!”
“是!”
何邪腳步匆匆追了上去,他剛拐進一條小巷沒幾分鐘,余則成就到了現場。
何邪臨走前的吩咐,使得余則成并不知道何邪已經先他一步到了,而且還追馬奎去了。他一來就瞟了眼共方駐地的大門,在大門左邊門墩上,放著一塊土坷垃,這是左藍留給他的信號,意思是一切順利。
余則成的心也放下幾分。他知道,左藍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,他和左藍之間的默契,使得他們共同完成了這次情報的傳遞。
只是,能殺了馬奎嗎?
余則成心里沒底,畢竟時間太倉促了,他只希望左藍能夠以自身安全為主,不要出任何危險。
至于結果如何,只能聽天由命了。
特務們告訴余則成馬奎已經離去,余則成表現得很震驚,他立刻要人帶他去最近的地方去打電話,向站里匯報情況。
他知道李涯此刻一定不在站里,但他故意要接線員轉到值班室,點名要找李涯。
等值班室的人一來一回告知他李涯不在,他再故作惱怒呵斥對方,然后轉到吳敬中的辦公室,向吳敬中匯報情況,請求下一步指示。
這樣一耽誤,他就成功為除掉馬奎爭取到了更多時間。
不得不說,余則成真的很聰明,可惜他碰到了以有心算無心的何邪。
何邪沿著小巷疾行,很快,他發現了兩個人被打暈在巷子深處,他不認識這兩個人,但他敢斷定,此二人定是情報處的。
在離開天津站前,何邪曾給陸橋山在這里盯梢的手下叮囑過,任何人出了共黨駐地,都要他們悄悄跟上。
顯然,這兩人在馬奎出來后就跟上了,但卻被人發現,打暈在這里。何邪并未停留,而是加快腳步,繼續前行。
他并不關心這兩個人是誰打暈的,對他來說這根本不重要。他之所以安排人跟梢馬奎,就是希望他們能添添亂,拖延拖延時間,其實并沒有奢望憑此二人能做出什么大事。
他的目的達到了,這兩個人再沒用,也起碼拖延了馬奎他們至少一分鐘左右時間。
而在現在這個緊急時刻,遲了一分鐘就足以致命。
果然,何邪繼續疾行一段路后,前方隱隱傳來呼喝打斗的聲音。
何邪心中隱隱有些激動,他的心思總算沒白費,總算是趕上了!
他如貍貓般貼著墻根飛速前行,盡量不讓自己發出太大響動。到了前面拐彎處,他便見到一男一女正打得激烈,而還有一個身穿軍裝的女人雙手握槍,瞄準著這二人。
何邪蹲了下來,飛快拿出照相機,拍下這精彩一幕。
距離有點遠,他怕拍不清楚,又悄悄往前挪了一段,藏在一個門洞中,繼續拍照。
場中打斗的一男一女,正是翠萍和馬奎,而站在一邊不斷挪動槍口的,便是左藍了。
何邪拍下全景照后,調整焦距,又給每個人來了張特寫。而這時,場中打斗也分出了勝負。
馬奎畢竟是身強力壯的男人,很快把翠萍制住,并且沒給左藍開槍的機會,把整個人隱藏在翠萍身后。
“來呀!臭娘們兒,有種就開槍!”馬奎惡狠狠叫罵,“敢算計老子,老子死也拉一個墊背的!余則成的老婆跟蹤我,還和共黨在一起,你不怕余則成死就盡管開槍!”
左藍舉槍不動,冷靜道:“你放了她,我放你走!”
“啊呸!”你當我是傻子嗎?”馬奎繼續大罵,“老子知道了你們見不得人的勾當,你們會讓我走?”
“那你想怎么樣?”
“朝天開槍,不然就一起死!”
“這不可能!”左藍斷然拒絕,馬奎是想用槍聲驚動特務們前來,他怎么可能答應?
她心中焦急萬分,接到翠萍傳遞的信號后,左藍從共黨剛剛挖通的密道中溜了出來,然后趕來和翠萍匯合,
但她怎么也想不到馬奎警覺性這么高,竟發現了翠萍的跟蹤,她也是在馬奎和翠萍打起來后才追到這里的,比何邪快了不到三十秒。
她哪里知道,馬奎之前就發現情報處的人跟蹤他,打暈那兩人后,他如驚弓之鳥,警惕之心達到了極點,而翠萍畢竟沒受過專業訓練,自然很快露出馬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