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羽將視線看向一旁,盡量不與新竹對視。
他又不是聾子,只是不知如何回復。
與其拒絕,還不如裝作沒聽到。
男耕女織?
莫說荀華尚在危難,徐羽自己也受不了這種生活。
穿越古代跑到山里種一輩子地?
傳出去還不被人笑掉大牙!
就算不能成為穿越者之榮,也不能成為穿越者之恥,這是底線!
眼下的確困難重重,讓人絕望,但徐羽從未放棄。
深呼吸數次,徐羽壓下心中悲觀,強行振作起來。
“新竹,放心吧,總會解決的。”
新竹可沒那么樂觀,情緒更加低落。
“東宮,左相,哪一個是我們。。。”
“路雖遠。”
徐羽抬起頭,眼中充滿堅韌。
“行則將至!事雖難,作則可成!”
“不到最后一步,絕不可輕言放棄!”
新竹被這股氣魄所感染,心中陰霾消散不少。
“呵呵呵,小兄弟說得好!”
徐羽往聲音處看去,只見付濤端著盤子走了出來,眼中流露著贊嘆之色。
“有如此決心,何事不成?”
徐羽感激的笑笑。
“借付伯吉言!”
付濤將手中盤子放在石頭上,憨笑道,
“吃飯吧!偏遠山村,沒啥好飯,二位將就一下。”
徐羽掃了一眼,野菜,胡餅,還有一大碗魚湯。
有肉有菜,絕對算得上豐盛。
比起在荀府養傷心時的伙食還要好,徐羽心中的感激無以言表。
“付伯大恩,實不知該如何相報!”
“不必客氣。”
四人圍坐在院內,開啟今天的第一頓飯食。
胡餅脆香,野菜清新,魚湯更是極為鮮香。
不像上一世濃郁的調料味,食物本身的美味完美呈現。
每一口,都能挑動徐羽的味蕾。
古人講究食不言寢不語,大夏也不例外。
自從吃飯開始,便無人再開口。
很快桌上的食物便被掃蕩一空。
放下碗筷,徐羽揉了揉肚子,一種滿足感襲遍全身。
“可吃好了?”
“好極!多謝付伯!”
付濤點點頭,妻子隨即起身開始收拾碗筷。
新竹也主動起身幫助。
“付伯,夫人身體可是有恙?”
方才吃飯時,付濤妻子時不時便會咳嗽,徐羽早有心關候。
付濤往妻子背影看了一眼,隨意應付了一句。
“陳年舊疾,不值一提。”
這個回答,與徐羽的判斷一般無二,不過付濤的態度倒是讓人不解。
“為何不醫治?”
“這。。。”
付濤遲疑片刻,嘆道,
“吃了許多藥,并無好轉,也只能如此。”
徐羽心中一喜,他不是喜人家有病,而是高興自己終于可以小小回饋一番了。
“若信得過,我可為夫人醫治!”
付濤面色大變,雙目瞪得渾圓,眼中滿是驚愕,似乎聽到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。
“你。。。你懂醫術?”
徐羽也愣了。
上次馬平聽到他姓徐,好像也是如此模樣。
“有什么問題嗎?”
付濤輕咳兩聲,順勢將震驚之色壓了下去。
“沒。。。沒什么。那便麻煩你了。”
“區區小事,如何比得上付伯救命之恩!”
看病一事需等到收拾完,徐羽索性閑聊了起來。
原來付濤是一家三口,還有十八歲的兒子。
付濤以捕魚為生,妻子家庭婦女,兒子則隨村里人進山捕獵。
此時不見人,是今早隨行進山了。
不止付濤一家,付家村村民幾乎全都如此,充分發揮了靠山靠水的地理優勢。
當然也有不得已的原因,山中村落,沒有辦法耕地,付家村是一個完全沒有田產的村落。
徐羽極為驚愕。
大夏可是要收稅的,還是極為苛刻的人頭稅。
不論老幼病殘,只要活著喘氣,就得繳稅。
沒有田產,完全依靠狩獵,捕魚換錢支撐稅收,無疑十分艱難。
徐羽似乎有些理解付濤妻子為何久咳不治了,與本身拮據不無關系。
從衣著,家中陳設,以及十幾歲便進山捕獵來看,恐怕不止貧窮二字所能形容。
尤其是山中狩獵,危險性極大,一不小心命都得搭進去!
聊著聊著,付濤妻子與新竹收拾完,重新坐回了桌子上。
新竹看了看徐羽,無奈的嘆了一句。
“若走投無路,唯有遁入深山度過余生。。。”
當面提及,沒辦法再裝,徐羽只能搖頭拒絕。
他有一萬種理由拒絕,卻沒有一個理由答應。
這時,付濤輕聲笑了笑。
“深山老林絕非久留之地。那里野獸神出鬼沒,更有強人攔路搶劫,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虞!”
意思很明顯,你們兩個還是別去送死了。
徐羽連忙點頭表示認可。
從交談中得知,這片山脈連綿不絕,兇險異常。
吃喝問題暫且不談,隨便竄出頭狼來,也能要了他們的小命。
“付伯言之有理,不到萬不得已,此事絕不可行!”
徐羽顧及新竹,已是比較委婉的拒絕,沒想到新竹還是極為惱怒。
“上有奸相,太子,下有縣府,還未到萬不得已?這般絕境,如之奈何?”
徐羽被問得啞口無言。
事實的確如此,莫說這些,區區縣丞都能隨意捏死他們。
“你們得罪的盡是權勢滔天之人!”
付濤這句感嘆,讓徐羽倍感尷尬。
“哎!萬般皆是命,半點不由人!我不過一小人物,被迫卷入權勢爭斗。”
付濤笑笑,頗有些神秘。
“小兄弟可非小人物!”
徐羽苦笑連連。
“付伯莫要安慰我了。”
“非也!這副面相,必然是大富大貴!”
徐羽點點頭,沒再糾結。
“多謝付伯吉言,還是先為夫人醫病吧!”
一聽這話,付濤面色變得謹慎起來,并給了妻子一個眼神。
“小兄弟懂得醫術,讓他替你把把脈。”
付濤妻子一言未發,撩開袖口將手腕遞了過去。
徐羽頗有些疑惑。
付濤妻子很奇怪,除了咳嗽以外,從未說過一句話,連姓甚名誰也不曾提及。
若非這是普通百姓家中,都要誤以為是家奴了。
“夫人,得罪了。”
徐羽伸出三個手指,輕輕搭在了手腕處。
摸了一會,心中有所明悟,轉而摸向另一只手腕。
細細琢磨,反復感悟脈象后,才開口詢問道,
“可是喉嚨干癢,夜間癥狀加劇?應該有不少年了吧?”
付濤妻子低著頭并未吱聲,反倒是付濤開口作答。
“正是如此,可否醫治?”
徐羽頗為自信的點了點頭。
其實片刻的功夫他便有了結論,只是處于謹慎考慮,才反復多次確認。
“付伯不必擔憂,夫人并無大礙,用些藥調理幾月便可痊愈。”
“果真?”
“千真萬確,切記按時用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