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子葉轉身，對著商會內部的購物架一統點：“掌柜的，這個，這個，這個，這個……全給我裝起來！給我把充進去的錢用光，一分不用剩！”
“好嘞！”
分號里的伙計動作很麻利，沒多久就將蘇子葉選中的東西統統打包好，裝進了一個空間戒指里，遞給蘇子葉。
隨后。
蘇子葉點開瑯嬛支付，選中付款印，展現在掌柜面前。
掌柜的拿起一枚通訊符，一掃。
“叮~”的一聲。
掌柜滿臉笑容道：“好了，蘇公子！”
蘇子葉嗯了一聲，昂首挺胸，帶著人走出了商會。
嚴世安盯著這個過程，忙道：“欸，蘇子葉，你買東西還沒付錢呢！”
話音剛落。
卻聽瑯琊分號內。
一陣沒什么感情的、機械的人聲，緩緩響起：“瑯嬛支付收款，一百萬下品靈石！”
這聲音很清晰，傳入在場所有人耳中。
整條街道一下子就寂靜了。
蘇子葉走過嚴世安身邊，啐了一聲：“土鱉！”
嚴世安：“？？？”
說完，蘇子葉一扭頭，背著手，大搖大擺地離開了。
走出一定距離后。
他的表情變得極其夸張起來。
拳頭緊攥，全身都在用力。
“爽！”
“爽爽爽爽爽！”
“喲吼！”
“這真是老子這么多年，花錢花得最爽得一次！”
“爽爽爽！”
“……”
身后。
嚴世安獨自在風中凌亂，眼神都清澈了。
臥槽！
被那龜孫裝到了！
特娘的，剛有一瞬間，蘇子葉真特娘好帥！
不行，忍不了一點！
他猛的扭頭，望向蓬萊分號的掌柜：“我也要這個，怎么搞？”
“啊……我這……”
掌柜一臉便秘神情，支支吾吾的。
忽然。
他急中生智，捏了捏喉嚨，模仿出和剛才那差不多的動靜：“蓬萊商會收款，八十萬靈石！”
“嚴公子，您覺得怎么樣？”
“……”
嚴世安人都傻了，抬腳就朝著掌柜踹了過去：“你他媽……覺得……他媽的……怎么樣？”
“哦！別……嚴公子，消消氣……嗷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……
離霄仙城。
醉仙樓。
夜已深。
無數的豪門權貴，仍在此推杯換盞，把酒言歡。
一間雅間內。
氛圍卻是有些沉悶。
“你打算怎么做？”
“什么？”
“別裝糊涂！眼下錢莊生意是做不了了，你我兩家雖有些積蓄，但都養著一大幫子人，總不能坐吃山空吧？”
葉長海靠著窗，提著一壺酒，另一只手拿個杯，自斟自飲說道。
蘇陌沉默了許久，沒有說話。
他真不知道該說什么。
樓下忽然傳來一陣喧鬧聲，聽著滿是恭維和諂媚的詞匯，隱約還有不少熟悉的聲音。
“真熱鬧啊！”
葉長海滿是感慨，望著樓下：“誰能想到，一個原本要開不下去的錢莊，忽然就騰飛了，受萬人追捧！”
蘇陌眉頭一挑，走到窗邊。
酒樓門口處，人影密集。
一群看著便非富即貴的身影，圍著一名神情清冷、年輕貌美的女子，滿臉奉承恭敬。
那些人，他都很熟悉，那些表情，他也很熟悉。
是這離霄仙城內，諸多閑散的錢莊東家，以往都是圍在自己身邊的。
“瑯嬛玉閣的閣主，這名號，還真是貴不可言吶！”葉長海感慨。
“不過是曾經的喪家之犬罷了！”蘇陌說道。
“欸，你小點聲，人家現在可是眾星捧月，誰都知道只要這位穆閣主點頭，便能加入瑯嬛玉閣的聯盟，往后這錢莊便算是盤活了！”
葉長海看了蘇陌一眼，說道：“要是被人聽去，你挨打的時候，我可不會管你！”
蘇陌眼里有無形的火焰在跳動：“三十年河東，三十年河西！”
“但你已不是少年了！”
葉長海毫不留情地打斷，“人家可正年輕呢！更何況，你與她家祖上有舊怨，而且這些年，沒少打壓他們家族。你確定人家會給你三十年的時間？”
蘇陌：“……”
他沉默了好一會，說道：“我終歸是三大商會的人！”
葉長海聞言，嘴角不禁揚起一絲弧度：“以前你有用，所以三大商會能護你！可如今，基本上整個北域的錢莊生意，是瑯嬛玉閣一家獨大，你覺得三大商會那么有人情味？”
蘇陌再度沉默下去。
驀地。
下方的穆霜似有感應，緩緩抬頭。
兩人視線碰撞。
穆霜清冷的臉上忽然露出一絲笑意。
她的笑很美。
蘇陌身體卻緊繃起來，不住顫動。
夜風忽至。
蘇陌忽然覺得有些冷。
……
“西悅城那邊，又有客人存進了三百萬靈石！”
“沒想到那種小城，居然也有如此富有的修士！”
“這算什么？幽月仙城的分號，這一天至少存進了一個億的靈石，我剛從系統信息里看到的！”
“修行界從來不缺有錢人，只是我們看不到。”
“可惜，存進來的這些錢，不是我的，分我一點點也好啊！”
“你想得美，那都是客人的儲蓄金！不過閣主說了，忙完這一陣，給我們每個人都發獎金，每個人至少十枚靈石呢！要是中級執事以上的，上百枚靈石都有的！”
“那敢情好啊！”
“……”
庭院與大街，一墻之隔。
馬車安靜停在漆黑的夜色里。
蘇陌坐在車廂中，六識無比敏銳，將院墻那頭，瑯嬛玉閣執事們的交流，盡數聽在耳中。
神情愈發復雜。
此刻夜色正濃。
按往長時間算，瑯嬛玉閣早就該打烊了。
今天正相反，里面燈火通明。
他只要一抬頭，就能看到那一小片被燈火映照的夜空。
作為東陌錢莊的東家。
他的身上帶著明晃晃的三大商會的印記。
按理說，他不該來此。
但回去后，他左思右想，覺得葉長海說的對。
三大商會從來不是什么講情分的地方。
如果錢莊生意以后真的不做了。
那他蘇陌是死是活，只怕三大商會真的是半點也不關心。
他活了幾百年了，常覺得能自如面對死亡。
但不知為何，想起今日在醉仙樓，與穆霜對視的那一眼，卻給他帶來了無限的恐懼，仿佛直面無盡的深淵。
也是那一刻。
他才清楚地知道，自己依然怕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