陰雨綿延，整個皇宮仿佛籠罩著一層薄霧。
含雪手舉著油紙傘，停在東宮殿外。
兩名小宮女冒著雨快步而來。
“含雪姑姑。”
“姑姑，帖子都送出去了。”
含雪點頭，將傘蓋罩在兩個小宮女的頭頂上。
“她們可有說些什么？”
小宮女抬起臉，神色靈動：“陳老太太說了，太子妃有請，必定攜全家一同進宮給太子妃請安。”
“其他人呢？”
“其他人……”兩個小宮女互相看了一眼，笑意微沉：“有將近一半的人家并未見到小娘子們，當家夫人們看著很和善，但是都說家中有事，怕是不能來了。”
“王御史家中的蓮小娘子讓丫鬟偷偷來找我們拿了請帖，說會想法子進宮，我多嘴問了一聲，才知道是王御史的意思。”
小宮女語氣憤憤，又有些不解。
當朝太子妃盛邀，親自寫的帖子，這些人不說應該欣喜若狂也該恭恭敬敬應下才對，竟然還敢拒了？
而且還是在朝中為官的一家之主的意思！
小宮女沒讀過什么書，愣是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。
含雪微微嘆息。
看來主子要失望了。
“我知道了，你們辛苦了，早些回去歇著吧。”
她安撫好兩個小姑娘，將傘也交給了他們，拿著剩下來的請帖回去。
宮內侍從宮女行色匆匆，手中捧著或者抬著許多個木箱子，瞧見含雪，憤憤駐足行禮。
含雪一一點頭，腳步不停。
一直到了主殿，腳步才慢下來。
“……這些東西都放到屋檐下，讓人看著，再有，我昨日送到國立大學那邊的東西，有回信沒有？”
柳穗的聲音從殿內傳出來，不緊不慢，卻讓人不敢小覷。
含雪深吸了一口氣，走進去。
“含雪姑姑回來了。”
小宮人瞧見含雪，立刻露出一臉喜意，高聲喊道。
柳穗聞聲抬頭，就看見了一身濕氣的含雪。
她微微蹙眉，上前幾步：“怎么身上都濕了？出去不記得帶傘？”
含雪生怕身上濕氣傳給了她，往后連退了幾步，接過小宮人送上來的娟帕隨手擦了擦臉，不甚在意。
“出宮送信的宮人們都回來了，差不多有一半的人家都沒接帖子。”
柳穗接過帖子翻了翻，發現這些人名和自己猜測的差不多。
“沒關系，這些事情強求不來，有一個人來也行。”她輕聲安慰含雪。
事實上情況已經比她想的好了很多。
在遞出請帖之前，她就已經將自己的目的傳出去，現在京城大部分人都知道，太子妃要選女官。
女官是什么？可能是醫女，可能是一縣之主，也可能是學館夫子，或是朝中大臣。
在國立大學開展之后，柳穗就已經選過不少女子。分派到各地當女吏。
但是當時時間太短，她又在鄭國，無暇顧及朝中情況。
回來一看，派出去的姑娘們倒是沒讓人失望，在外干的不錯，百姓愛戴，上官看重。
但是……人太少了，而且想要往上升遷基本上是無可能。
她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女孩們，可不是為了送過去給別人打下手的。
所以這一次，柳穗干脆將話放出去了，她直接告訴所有人，她要選女官，送到她身邊的女子，日后都需要走一條與眾不同的道路。
天下女子被關在那方小小的宅院里太久了，柳穗也沒指望她們能夠被一封請帖給請出來。
但是只要有一個人出來，那這些請帖就沒有白寫。
她算了算人數，神色柔和下來。
含雪見她并未失望，稍稍松了一口氣，開玩笑似的說道：“那兩個小宮人說，王御史家里頭的小娘子在她們走之后，偷偷從家里頭追出來，說是很想來赴您的宴，但是王御史不答應，那兩個小宮女看她實在可憐，就將請帖給她了。”
這也算是提前給柳穗提個醒，若是那位王小娘子真的拿著帖子入宮了，只怕宴后王御史少不得要發怒。
柳穗有些意外，閨閣里竟然養出了位頗有膽量的小姐。
她輕輕一笑，“讓她來，若是她真的能夠進宮，王御史那邊，自有我來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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