米寶捏著小拳頭，暗暗給自己打氣，拉著段澤就大步朝著人最多的地方走去，可憐兮兮地抱著小破碗晃了晃。
“哥哥姐姐給口飯吃吧。”
她長得可愛，就算是臉上抹了土，一雙烏溜溜的眼睛也看得人心疼。
有心軟的女生停了下來，看了一圈，沒找到二維碼，為難道：“小姑娘，我沒有現金，有個面包給你可以嗎？”
米寶使勁點著小腦袋，“可以可以，我早上都沒吃飽，太謝謝姐姐啦。”
女生理解的：早上沒討到飯。
實際上：怕她積食，只讓她吃了個半飽。
女生心疼壞了，又跑去旁邊的便利店給她多買了個面包過來。
米寶高興壞了，“謝謝姐姐！”
她不要喜歡白拿人東西，但節目組又不許她送符，米寶有些為難地撓了撓頭，想到了什么，忽然眼睛一亮，立馬拉著一旁的段澤說：“哥哥，快給姐姐唱首歌！”
這樣就當是謝禮啦。
段澤張不開嘴，怕人聽出他的聲音來，他低著頭，悶聲道：“我給拉段二胡吧。”
他長得高，身材也不錯，雖然臉看著有點臟，還特意化妝化了道傷疤，不過看身段還不錯。
送面包的女生點了下頭，“也行。”
段澤拉著二胡的手一動，鋸木頭的聲音一出來，米寶立馬捂著耳朵，面露痛苦。
她總算是知道哥哥為什么討不到飯了。
人笨還要面子，連個二胡都不會拉！
段澤面露尷尬，他是彈鋼琴的，不會拉二胡啊。
但都是樂器，肯定有相通之處，他說：“我再試試。”
試完之后，米寶耳朵捂得更緊了，小臉皺成了個包子，“嗚嗚嗚我好想當個聾子。”
女生很認同地點了點頭，都想把面包搶回來了，她做個好事，怎么還得報應了呢。
段澤臉漲得通紅，米寶嘆了口氣，“來吧，給我吧。”
“你會？”
段澤有些驚訝。
米寶沒說話，怎么也比他拉的好聽了。
米寶接過二胡，把二胡放在地上，小胖腳盤著，幫著固定著二胡，免得它溜走了。
段澤搖了搖頭，姿勢就是錯的。
米寶閉了下眼，回憶了下，再次睜開眼睛時，小胖手就動了起來。
這個前奏……
段澤有些詫異。
周圍的路人也有停下來的聽的，一開始是因為是個小姑娘在拉二胡，一時好奇，所以就來看了，結果等聽下去，表情變得越來越古怪。
這曲子怎么聽著殺氣騰騰的啊？
董偉正在送外賣，忽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曲子，猛地朝一個方向看去。
聽到高潮部分的時候，他再也忍不住，讓董陽看著外賣，自己朝著聲音來源處跑了過來。
他擠進人群，沒想到看到的人會是米寶。
她怎么會這個曲子？
不對，她的指法不對，不像是會拉二胡的，更像是機械性地記住了而已。
即便如此，拉出來的曲子也還原了七分。
他張了張嘴，看著周圍的人群，沒有打斷她，忍不住閉著眼靜靜聽著，似是看到了萬馬奔騰，金戈鐵戟的畫面，因為二胡的音色，還顯出幾分悲壯來。
他手指也不受控制地打著節拍，然而就在他打算繼續往下聽的時候，聲音戛然而止。
他嚯地睜開眼睛，眉頭忍不住皺了下，“繼續呀。”
他戴著口罩，看不清臉，但米寶還是認出了他。
她無辜地眨了眨眼，奶呼呼道：“后面的不會啦，馬爺爺每次拉到這里就停啦。”
所以她也沒學會。
馬爺爺？
聽到這個稱呼，董偉眼睛一亮，“是不是馬陽馬老先生？”
聞言，段澤也面露詫異。
馬陽，那可是老藝術家了，他擅長十八種樂器，音樂造詣很高，演奏會一票難求，多少人求著想拜他為師他都不理會。
但在五年前，他不知道為什么，突然把他的曲子全都燒掉了，人也消失了。
很多人說，他瘋了。
也有很多人找他，卻也沒找到。
米寶歪頭看著他，在他期待的目光下輕輕搖頭，“不是呀，馬爺爺說他叫馬蜂窩。”
馬蜂窩？？？
真有人會起這種名字嗎？
董偉不死心地問道：“他現在在哪里？”
米寶說：“在我爸爸當保安的廠子里掃地呀，馬爺爺可會拉二胡啦，還會吹嗩吶，每次有人去世了，他吹嗩吶，我跳大神，我倆一次能掙一百呢！”
米寶挺著小胸膛，驕傲壞了。
董偉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了下去，馬老一票難求，多少人求著他都不一定能聽到他的演奏，更別說是在葬禮上給人吹嗩吶了。
即便早有準備，但他此刻還是不免有些失望。
就在他還想說點什么的時候，他的手機忽然響了：“您的訂單已超時。”
對了，外賣！
董偉想起來自己還在送外賣呢，趕忙拔腿就跑了。
雖然他只是體驗一天的外賣員生活，但接的單子都是真的，還有人等著他去送飯呢。
他扭頭就回去找車，走到跟前的時候，就看到個小胖子正抱著一份炸雞在吃，頓時眼前一黑。
“小陽，誰讓你偷吃的！”
董陽哇的一下就哭了，“哥，我餓嗚嗚嗚嗚。”
董偉又氣又無奈，只能急匆匆返回店里，自己掏錢買了一份。
他算是知道了，讓董陽看飯，那就是把老鼠扔進米缸，引狼入室啊！
米寶探個小腦袋看著他們走遠，也咧著小嘴笑了起來。
她仰頭看著路人，繼續討飯。
這次他們換了分工。
“哥哥，你負責哭，我負責拉。”
米寶霸氣道。
段澤咳嗽一聲，正要說話，米寶就拉著小臉說：“哥哥，上班就要努力，不然我就和媽媽告狀！”
抓他回去上班！
聽懂她的潛臺詞，段澤輕哼一聲，“你就跟著學壞吧。”
明明就是在幫他。
萬一有一天家里真破產了，那可不得學會一個手藝嘛。
想到這里，米寶也嚴肅了許多，“快去。”
好嘛好嘛，段澤也不好意思再扭扭捏捏的，主要是他上綜藝也是拿了錢的，什么都不干也不合適。
他說服自己，深吸一口氣，學著米寶剛才的樣子說：“哥哥姐姐，賞口飯吃吧。”
話音剛落，就被一個大哥給罵了：“年紀輕輕有胳膊有腿的，出來要飯，丟不丟人，滾！”
一旁一個牽著小孩的媽媽也跟孩子說：“看到沒，你可要好好學習啊，不然將來只能來要飯了。”
段澤：“……”
啊啊啊啊他要鬧了，怎么一個個的都這么雙標啊！